尊敬的胡云腾大法官、王立艳书记、老师们、同学们：上午好！

今天我们隆重举行法律硕士学院2022级新生开学典礼，这是我担任院长以来第四次参加本院新生开学典礼。四年前的九月初，法律硕士学院第一次在学校开学典礼之后举办学院开学典礼，次年七月初，我们学院首次在学校毕业典礼之后举办学院毕业典礼，时光荏苒，就这样，秋天开学，夏天毕业，迎来送往，不觉春秋四度，我们坚持的很好，已然成为惯例，过些年就会成为传统。人生需要仪式感，新生入学满怀憧憬，老生毕业心怀希望。入学和离校都是人生重要节点，学院单独举办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是必要的。

今年的开学典礼非常特殊，九月初开学不久，学校举办了开学典礼，受昌平疫情的影响，我们学院的开学典礼迟至今天，马上就是十一国庆，同学们已经上课快一个月了，今天早上八点钟，罗翔教授给大家上了新生第一课，第一课不是讲具体法律问题，而是在法的门前欢迎大家，系好各位法律人生的第一粒扣子。开学一个月以后举办开学典礼也是学院要用隆重的仪式向同学们伸出双手：“欢迎大家进入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硕士学院！”进入这个学校会让你终生为傲，这所刚刚庆祝七十华诞的法学教育最高学府，今年也是习近平总书记莅临视察，做出“立德树人，德法兼修，培养大批高素质法治人才”指示五周年的重要年份。正如胡云腾大法官刚才所言：“中国政法大学是我国法科的Number One，法律硕士学院也是中国最好的法律硕士学院，各位同学能够来到法律硕士学院学习，已经证明你们赢得了人生至关重要的一场竞赛，站到了同辈学人令人羡慕的高起点！”所以，我首先要代表学院向各位同学表示热烈祝贺和衷心祝福！

我在中国政法大学博士毕业后留校做教师，至今就要二十年了，做老师职业生活能一眼看到底，从讲师到副教授再到教授，从硕导到博导，这个过程有章可循，你只要按照要求上课、发表论文、出版专著即可。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是幸福的一代人，虽然生于短缺时代，但成长在改革开放时期，在千军万马的高考独木桥上胜出，考上大学，毕业成家，有车有房，这是我父母年轻的时候无法想象的生活。在改革开放后激荡的四十多年里，中国经济高速成长，国际地位不断提高，国人对未来抱着乐观的态度，相信经济会持续高速增长，明天会更好。

然而，2020年开始的新冠疫情至今将满三年，后疫情后的世界让人感觉恍如隔世。2020年寒假我到美国旅行，春节前在哈佛法学院书店买了一本美国跨州法律职业伦理全国统考试题集，当时踌躇满志想翻译出来作为教学参考资料。我又到了普林斯顿，记得该校博物馆正在举办名为“视觉艺术中的疾病及治疗”的艺术品展出，展品都是关于医疗的架上绘画、摄影作品等，其中有很多关于防疫的内容，现在看大有预兆大疫即将开始之概。大年初一，武汉开始封城，我忧心如焚。美国好像是置身事外的世外桃源，一片岁月静好。熟料隔岸观火的美国很快就哀鸿遍野，因染疫而死者竟然超过百万。新冠疫情三年，伴随着的是俄乌战争等大事件，前天北溪天然气管道被炸，没有谁跳出来负责，这个世界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有些国家在比着秀下限。世界进入了“乌卡”时代！乌卡VUCA是什么？所谓的VUCA时代，指一个充满易变性（volatility）、不确定性（uncertainty）、复杂性（complexity）以及模糊性（ambiguity）的时代。VUCA时代就是变幻莫测的时代。

那么在这个不确定的时代如何站稳脚跟呢。乌卡时代至少有一样东西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不确定本身。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这是可以确定的”， 如何可以在快速变化和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找到方向，以不变应万变，这才是需要思考的问题。著名作家斯宾塞·约翰逊曾经说过“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应对多变的乌卡时代，坚定去做该做的事情才是应对之道。胡云腾大法官的谆谆教诲是长者叮咛。我希望同学们认真领会，亦步亦趋，这是应对多变时代的成功密码，比如他说：“树立继续学习、终身学习的理念。”大家来到中国政法大学，应当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时光以及学习机会。疫情期间，为了给你们提供平静的书桌，学校付出了很多。对于你们的学习以及生活，老师及师兄师姐都提出了很多意见以及建议。开学典礼上，领导与师长的谆谆教诲以及同龄人的真知灼见我都同意，你们应当铭记在心。

除此以外，我要借用乔布斯的一句名言送给大家。美国那些操弄权势、玩弄话术的政客令人不齿和唾弃，但富有创造力、改变世界的企业家是令人敬仰的。乔布斯曾言：Stay Hungry ，Stay Foolish，直译就是“保持饥饿，保持愚钝”，引申意思是保持不满足的状态，如果你觉得小富即安，你将失去前进的动力。Stay Hungry,Stay Foolish不必为了所谓信达雅，翻译为：求知若饥，虚心若愚。什么是Hungry?用到Hungry的时候，关联的语境是成功。也就是hungry for success。所以，乔布斯stay hungry真正的意思永远都不知道满足，渴望成功。乔布斯，几十年来像一只饥饿的猛兽，永不满足，Mac、iPod、iPhone、iPad不断推陈出新，这就是Hungry。而对我们来说，hungry指的是对知识的永恒渴望和对理想主义的无限追求。通过对知识的永恒渴望我们完成从自我向超我的转变，通过对理想主义的无限追求，我们实现着这个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和我们对时代的承诺。在昌平校区没有建立的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法大刚刚复办，条件十分艰苦，上课桌椅都十分缺乏，学校为学生发放马扎，学生们一坐就是一天，这就是法大的“马扎精神”。条件的艰苦并不影响老一辈的法大人对知识的渴望，并不影响他们追求理想。而现在法大的办学条件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阔明亮的教室、全亚洲最大的图书馆……但有时候很多同学被碎片化的信息、吸引眼球的娱乐与商业流量所吸引，很难沉下心学习了。法大办学条件变了，法大精神不能变，我们依然需要保持对知识的hungry。同时，这种hungry不应当是money hungry，不应该是对名利的追逐，不应该是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美国法学院学费高昂，法学生背负着沉重的贷款，这种经济压力和心理压力迫使他们把法律庸俗化理解为生财工具，一毕业就马不停蹄地做商业律师，只希望能赶紧还清贷款。从此以后一直受利益驱使，蝇营狗苟。当他们回首一生之时，得到的想必是孤独与空虚。

那么什么是Foolish？foolish并非指智商的高低，而是指一种价值追求与思维方式。大智如愚，大巧若拙。社会从不乏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乏对万事万物进行功利计算和评判、以有用无用去审视世界的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消费主义时代，在这个“聪明人”横行的时代，我们要敢于做一个被人视为傻、甚至愚蠢的人。保持愚蠢的理解之一是清醒地认识自己的无知。无知是最大的真知，唯一所知的便是自己的无知。我们要摒弃法学万能主义，不因懂法而自傲，我们要认识到仅仅熟读《民法典》等法条不足以支撑我们应对法律世界，不足以支撑我们走的更高更远。保持愚蠢的理解之二是如果我们没有感受到我们很蠢，那么说明我们没有真正努力和尝试。读书、学习、做科研需要“蠢劲儿”，愚蠢是以人类渺小的力量支撑起的光芒去一点点照亮未知世界，打破既定束缚和既有框架去重新定义世界、认识自我时所必备的精神。当我们通过不断实验、探索如何翻越前人的学术山峰时需要明知不可能而为之的坚定，需要“埋头在案上”的韧劲，这些是部分人眼中的愚蠢，但却是我们实现自我的动力；学法需要“蠢劲”，法硕学院致力于培养的是心怀法治天下理想的人，不仅是以法律为业，而且是把法律作为终身信仰的人，是会为法律信仰“斤斤计较”的人，我们要安于做一个信法、尊法的“法呆子”，无论外在世界如何喧嚣，哪怕后现代带给我们再多的不确定性，我们都要保持“愚蠢”。总而言之，我们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在这个乌卡时代保持foolish。

我举一个保持foolish的科学家作为大家榜样，传记小说《奇特的一生》中昆虫学家施万维奇终生研究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他遭到嘲笑。许多人——特别是在头几个五年计划期间——认为他干的不是正事，对国民经济、植物栽培等均无益处。蝴蝶翅膀的花纹——十足脱离实际的烦琐哲学！抽象科学！对此施万维奇能说什么呢？他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想必他也曾因从事一种被众人认为古怪的事业而深感痛苦吧。可是卫国战争中列宁格勒被围困。军事目标必须被伪装起来。这时发现蝴蝶翅膀花纹构图原则乃是迷彩伪装最理想的自然界结构，是迷彩伪装的科学根据。当时所有人对迷彩伪装只有十分模糊的概念，于是吸收施万维奇参加列宁格勒军事目标的伪装工作。而他为保卫列宁格勒免于空中威胁做了十分重要、十分有益的事情。施万维奇墓上刻有一个他心爱的蝴蝶翅膀的花纹。这个故事说明当初的无用成为大用，foolish成了大智慧，大智若愚，所言不虚。

各位同学，你们进入法大，从法的门前，到研读法律，登堂入室。我希望你们保持对法律法治的渴望，虚怀若谷，知无知，刻苦学习，终生学习。就像胡云腾大法官所言：“只有始终坚持继续学习、终身学习的理念，才能从高起点走向更高的起点，也才能在成功的道路上走的更远，成为毕生对国家、社会和人民有用的高端法律人才。”

老师们、同学们，明天就是国庆节了，二十大也即将召开，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今年是各位同学进入法大的第一年，希望你们坚持浪漫主义，心怀理想，勇敢筑梦，尽情燃烧青春之火。做个幸福的法科生，成为德才兼备的法律人，也就是胡云腾大法官所说的“上品、甚至极品法律人，用实力展现中国法科number one 的气派”。

谢谢大家！

2022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