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9日下午，德国波鸿鲁尔大学法学院伍德（Peter A.Windel）教授做客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硕士学院专家讲坛，以“多数债权人与债务人”为题做了专题讲座。本次讲座由法律硕士学院刘保玉教授主持，民商经济法学院金晶副教授担任翻译，出席讲座的还有比较法学院费安玲教授和法律硕士学院刘智慧教授等。
首先，伍德教授对多数人之债做了框架性的介绍。因为债权关系与物权关系不同，相对性是债的显著特征，且以债权人与债务人之间的二人关系为原型，所以若以二人关系为第一位阶，多数人之债在债的关系中便处于第二位阶的位置。若要把债的双方关系转化成三方关系，存在两种路径：一是给付关联，通过给付关联，把积极的和消极的债的关系统合起来。此做法较为复杂，需要在双方的关系之上填补债法规则；二是将债务关系进行分割，使其成为多个双方关系。
接下来伍德教授将多数人之债分为多数债权人与多数债务人进行探讨。第一部分是多数债权人，其有三种形式。首先是按份债权人，根据《德国民法典》420条，形成按份债权人关系的前提是多人可以请求一个可分给付。可分给付的反面是不可分给付，不可分给付可能体现在给付的标的物上，比如标的物是一匹马，此时标的物本身就是不可分的；也可能体现在债权人本身不可分的情形之下，比如配偶双方因为家庭生活需要而成为共同债权人。在按份债权关系之中，若存有疑义，则每个债务人仅就一个等份负有义务，每个债权人仅就一个等份享有权利。420条的法律效果不仅限于该条款本身，且还具有法律辐射的效果。例如《德国民法典》第320条第1款涉及的不履行合同的豁免权等。其二是《德国民法典》第432条规定的共同债权人，共同债权人最重要问题是哪些人有权作为共同债权人提出主张。共同债权人的请求权基础分散在公司、家庭继承等不同领域之中。所以在实务中，432条自身的适用空间不大，更多的是适用特别规则。其三是连带债权人。连带债权人规定在《德国民法典》428条至430条，其在实践中更为罕见，主要体现在公司和家庭继承领域。主要原因与其导向的法效果相关。
第二部分是多数债务人，也包括三种情况。按份债务人规定在《德国民法典》第420条。典型的适用情形是在家庭继承领域。若能认定为其他债务形式，则优先适用其他债务形式，否则才认定为按份债务形式。共同债务人的适用是420条的特殊情形，即共同体每个成员该如何做才能履行其债务。多数债务人关系中最值得讨论的是连带债务人关系。连带债务是服务于债权人利益的，债权人可以基于自己的选择向债务人主张债权。《德国民法典》第426条第1款第一句规定了连带债务人内部的追索权。在连带债务中有两个基本元素，即连带债务人与债权人之间的外部关系和连带债务人之间互相追索的内部关系。连带债务是对于债权人的优待。《德国民法典》在第840条关于共同侵权人的内容之中对此作出了规定。但这种侵权形态所产生的连带债务，是从事实本身推导出来的，且并未区分共同加害人和第三人对损害发生的因果关系，将之一律定性为连带债务，略显武断。在法律没有明确规则的情况下，德国目前的通说认为可以对421条连带债务进行扩张解释或限缩解释。对于扩张解释而言，因为给付利益的同一性，所以每一个给付义务不需要覆盖义务的全部。例如建设工程存在瑕疵的情况下，一位债务人（工人）可以对这个工程进行维修，另一位债务人（设计师）可以进行金钱赔偿。若对421条进行限缩性解释，通说是把连带债务理解为同一位阶的义务。以前德国的司法诉讼中曾把这种连带关系的义务理解为法律上的目的共同体。伍德教授认可同一位阶的概念，因为同一位阶的概念在解释或者填补漏洞的时候最能体现出其优势。在保证人和主债务人的关系中，保证人和主债务人尽管是基于合同约定而承担连带债务，但是其与一般的连带债务关系不同。保证人之间的债务关系是在同一个位阶上的，但保证人所承担的债务对于主债务人而言是处于次级位阶的。保证的核心并不是抗辩本身，而在于本身的从属性。运用限缩解释，在连带债务人和保证人的关系中，损害赔偿本身是可以划分的，因为损害赔偿最终都体现为金钱债务，当它可以按照份额划分之时，被划分的金额自然是处于同一位阶的。426条涉及连带债务人的内部关系，连带债务人的内部关系是一种补偿或者平衡的关系，连带债务人在相互关系中是按照份额负有义务的。这种连带债务中的基本原型是通过不同方式进行扩张的，德国法上设立了协力请求权并有其确定的法律效果。关于连带债务的追索问题。如果债务人之一已经履行了连带债务中的义务，债权债务关系因此归于消灭，此时履行了清偿义务的债务人也基于法定的债权移转而获得了一个对于其他债务人的独立请求权。在人保和物保并存之时，德国法认为，从最后的强制执行层面观察，二者最后的落脚点都是对财产的执行，所以现行《德国民法典》并未区分人保和物保的优先顺位。
随后，参加讲座的老师和同学与伍德教授就报告内容进行了进一步的交流和探讨。在讲座的末尾，刘保玉教授、刘智慧教授再次对伍德教授的来访表示欢迎和感谢。最后，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讲座圆满落幕。
供稿人：张烜东
